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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家驹博士回乡见闻:奖金8000块的斗牛赛-市井财经

彭家驹博士回乡见闻:奖金8000块的斗牛赛-市井财经

彭家驹

这篇文章,我们看到了云南南部一个小县城里的文化生态和经济生态。
■文|王钧
■来源|北青深一度(ID:bqshenyidu)
米线
家乡滇南是过桥米线的发源地,米线是这里人们必不可少的主食。早点吃,中餐吃,宵夜吃,一礼拜天天吃都可以不重样。虽然这里聚居着苗族、哈尼族、彝族等10多个少数民族,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饮食习惯,但米线是人们共同的喜爱。
在我眼里,米线更是一种情结。出门在外求学多年,每每看到挂有云南过桥米线牌子的小店,内心都会无比的温暖。想家的时候,吃上一碗,乡愁随着汤汁会慢慢化开。
一碗米线的好坏在于汤料的调制。家乡的米线,不论是过桥米线、羊肉米线,鸡肉米线甚至是凉米线,都靠汤决定。汤一般都是要慢火熬制,以前每家年三十都要另外杀一只老母鸡熬汤,这锅汤就是为初一早上的米线准备的。晚上一边看春晚,一边守着这锅汤小火慢炖,午夜,满屋子都飘着浓郁的鸡汤香味。
现在家里好多年都没有熬汤了,在外工作的年轻人不是每年都能回家过年,炖了大多也吃不完,慢慢的也就不炖了。
春节期间大部分的店都关门了,小城空落落的。只有观音桥头的米线店生意依旧红火,看不出和往日有什么大不同。一碗米线是一天的开始,也是新年的开始。
“蹭节”如今成为了一种普遍的过年方式,城里的人往村里走,村里的人往城里去,人们在节庆的时间里,交换着彼此的生活空间。
逛累了在摊前坐下来吃碗米线,南来北往的陌生人围着烤豆腐闲话家常,让我想起儿时相似的场景,那时邻家的大爷告诉我:“幸福就是每周下山到城里卖卖山货,吃碗凉米线,喝二两包谷酒,几块烧豆腐……”这份纯粹和淡定,也简单的像一碗米线。
斗牛

斗牛是苗家人花山节的重头戏,在3到7天的节庆里,永远都人气最旺的时刻。
老三哥对于牛的热爱延续了其父刘大爷的基因。刘大爷养了一辈子牛,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,养的牛膘肥体壮,经常在斗牛比赛中获胜。
牛对于刘大爷来说就像自己儿子,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牛棚看他的黄牛小白。小白打赢了不少比赛,刘大爷说年前有人愿意花15万块买小白,他都没舍得卖。
老三哥从小就跟着父亲放牛,成家时父亲说给老三哥买辆车,老三哥非不要,说还不如买头好点的牛,于是老三哥有了自己的斗牛“二熊”。
初一一大早,刘大爷套上牛车出了门。我好奇,大年初一的大家都休息,大爷出门做什么,老三哥小声告诉我,这是他们家的训牛秘籍,不能说。
用来打比赛的牛都是村里人的宝贝,一头牛少则3、5万,多则几十万。在村里,拥有斗牛的数量代表着家庭的经济实力。一般人家能有一头牛已经不错,像老三哥家有两头牛的这几年也多了起来,甚至养三四头的也有,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。城里人把开豪车、住豪宅看作是财富的象征,可村里人都在数牛的数量。
买牛贵,养牛也不便宜,这里家家户户都不会喂饲料,只给牛吃谷草和玉米面。
只要办花山节都会安排斗牛比赛,有的比赛收每人30元的门票,还有的收高额的停车费冲抵门票费用。每场比赛少则成百上千的观众,多则能有上万人。如今,花山节斗牛是一个挣钱的活动,给花山节主办方带来不菲的收入。比赛奖金逐年增高,农户的养牛热情也越来越高。
初三的斗牛比赛上,老三哥为了避免家里的小白和二熊自相残杀,一头报了A组,一头报了B组。二熊在几个月前的比赛上才获得了冠军,奖了一辆摩托车。这次比赛第一名的奖金是8000块。
思想的开放、社会发展,使得特色民族节庆文化整合成一种新的仪式,人们基于文化认同建构起来的传统,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一次又一次被重塑。
花场

花山节的现场叫“花场”,通常在村外的一块凹地上举行,因为人气旺山坳会形成小集市。集市上买玩具的、卖吃的,什么都有。开米线馆的杨大娘春节时也把生意搬到了花场上。
花山节一般在中午开始,杨大娘一家9点就开始出摊,卖炸洋芋、凉米线、烤豆腐,生意不错。当问起“过年怎么不休息”时,杨大娘答:“老人前年生了场大病,借的钱还有一些没还上。把欠的钱还了,过年也学其他人一样,到外面去看看玩玩”。
滇南的花山节作为年度性交际娱乐的高峰,“踩花山”构成了一个临时的、对外开放的公共场域。基于苗族民俗的传统节日,吸引了越来越多外来人群的参与,不同的是这种参与大都基于旅游或商贸。
花场上除了卖吃的,还有比如套圈、打沙包、投色子的游戏摊。李姐不是苗族,每年都会在花场上摆投色子游戏的小摊。摊前一个大箱子的顶端有个机关,上面有三颗六面色子,分别画着老虎、金鱼、大象、公鸡、虾、乌龟6种动物,玩的人以动物下注,最少1元,下好注后拉动机关,掉下来的色子如果是投注的动物就赔1倍,如果是两个一样的就翻倍,如果三个一样的就是庄家赢。李姐一天下来,好的话可以挣上千元钱。今年她和儿子一人守一个摊位,希望能够挣得更多一些。
小赌怡情,大家图个乐子,本没什么不妥,但赌资的数额如何控制确实也是个问题。近年来我观察到的农村春节返乡赌博的问题还是比较突出,也反映出节庆期间乡村娱乐活动的匮乏,如何疏堵,确实值得思考。
花杆

爬花杆是花山节的另一项重要活动。这几年能爬的人少了,很多村寨在组织花山节的时候只立花杆,已不组织爬了,主要原因是以前发生过摔伤摔死的情况,家属和主办方容易产生矛盾冲突。
今年的团坡花场爬花杆活动安排在初四。我初四去的时候,并没有看到。一打听,原来初三就已经爬完了。看着醒目的活动海报,感觉很沮丧。一路上遇到几个和我一样来看爬花杆扑空的人,都在感慨活动组织信息的滞后和随意。
仪式是联系个人与群体社会的纽带。少数民族节庆中体育活动有着一套自己的仪式文化。从活动的规则,组织,甚至战术技巧都透着浓郁的原始味道。
爬花杆脱胎于最初的爬杆挂旗,随着历史的蜕变,不断与苗族的生存环境相适应,活动的功能从实用逐渐向娱乐转化,但在仪式文化上依旧保留了原始宗教的信仰。
爬花杆的整个过程包含了立杆、祭杆、爬杆、闹杆、收杆。爬花杆比赛是苗族小伙子们展示强健体魄和高超技艺的场所。比赛的获胜者会成为花山场上受人尊敬的英雄,同时也会引来姑娘的青睐。
民俗是节庆的灵魂,踩花山没有了爬花杆,盛大的节庆里少了独有的耐人寻味。
作为特定文化系统中社会生活节点的制度安排,节日总是置身基本固化的时空框架中。作为一种“标志群体生命”的强化仪式,花山节内在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。
作者为华中师范大学博士。本文经北青深一度授权发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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