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家驹危情七日（2）-没根

彭家驹危情七日（2）-没根

彭家驹
4
“哦！”
听到这一声敷衍，桔子心里又是一阵冷笑，这婚姻果真是走到了头，即使她提出这么严肃的问题，人家也只是一句“哦”，连个理由都不问，估计早就等着这一句呢。
“啥？”海生手一抖，点错了，被灭了。
“操！”海生骂了一句，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,脑袋转向桔子：“你刚刚说啥？”
“我说，我们离婚吧！”桔子面无表情，重复了一遍。
“你有病吧！”海生扔下一句，就往被窝里钻，一只手摸上她的大腿。
“海生，我是认真的，我们离婚吧！”桔子不动声色，并没有去推开他的手。在正式离婚之前，她还是他的妻子，他有需求，她就当尽义务了。
“睡一觉再说。”海生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，张牙舞爪地扑上她的身体，桔子一动不地躺着，张开双腿，没有拒绝，没有承应，像一淌死水一般，任由他怎么动作，就是没有一点波澜。
海生终于泄气了：“老子都被你弄软了。”
“对不起！”桔子柔柔地说了一句。起身，披了件睡衣，从壁橱里拿出一床被子，把枕头往边上挪了挪，躺下。
海生楞了一下:“你是认真的？”
以前，桔子在他面前总是疯疯癫癫的，女儿出生以后也是一个背心一个平角裤头，方便又省事，不会特意去穿个睡衣。
她略微下垂的乳房、鼓鼓的小肚子、松垮的屁股，她身上的每一寸，他都摸遍了。他分得清她小肚子鼓是因为吃撑了，憋屎了，还是要来事儿，两个人之间早就没有秘密可言，对彼此的身体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，所有的遮掩对他们来说都是多此一举。
她看了他一眼，眼眸清澈地像一潭池水：“是真的。”
“原因？”海生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。
“想换种生活方式。”桔子安静地蜷在被窝里，头发微卷，散在枕头上，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，像一只冬眠的母猫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激起她的兴致，除了睡觉。
“换种生活方式？”海生一下就火了，一把掀了她身上的被子：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？”
桔子单薄的身子暴露在日光灯下，汗毛一根根立起来，起了一颗一颗的小疙瘩，酒红色的丝质的睡衣上有几处微皱，冷风穿过纱帘钻进她的身体里，横冲直撞，最后落在她的嘴角，就那么冷冷地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跟她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。
他们是大学同学，从前的海生对她可以说是万般宠爱。
他一拿到奖学金就拉她去买衣服；
他工作第一月的薪水给她买了一块小玉佩；
他会因为她肚子里一声咕噜，半夜爬起来去给她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，尽管她晚饭也吃了很多；
他搂着她入睡，总是在早晨摁着她的脑袋说：乖，再睡一会；
他会为了给她做一顿好吃麻辣烫，熬上五六个小时的骨头汤；
他总是在她生气之前，说：老婆，我错了。
像这样的天气，她会被他裹成个粽子，即使只是在家里；
……
可是，现在，他掀了被子让她白花花的肉体被风吹打，她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，她倔强地咬着手腕，不让自己哭出来。人家都不爱了，再多的眼泪也不过是博取同情的戏码，她可不想自己是个被人嘲笑的可怜虫。
海生楞了一下，又给她盖上了被子，他还想帮她揩去眼泪，可是她的眼里的冰冷让他却步。他其实早就后悔了，她想哭又忍住不哭的样子，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里，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。
楼下夫妻又开始战斗了：争吵、哭嚎、打斗、尖叫，从一屋滚到另一屋。隔音特别有意思，桔子和海生总是能清楚地知道他们在争吵，打斗，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，谁打了谁，伤在哪里，只有声嘶力竭的哭嚎嗡嗡地在耳边炸开，确是连一句整话都听不清。
以往，听到楼下吵架，俩人一对眼，做个“嘘”的手势，脱了鞋，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，选那块最宽敞地，趴下去，耳朵紧紧地贴在地板上，两颗八卦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跃着，试图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吵成那样？
此时此刻，俩人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的调料罐，完全辨不出滋味。
“我们离婚吧！”桔子先冷静下来，她看着他的眼睛：“我不想我们最后变成他们那样。”
“好！”他看了她通红的双眼，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5
“下周一去！”桔子的两只手一直揉搓着被子，她说：“我们这个周末好好地陪陪孩子。”
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“谁家也不去了，就在我们自己家。”
“好。”
以前，每到周末，桔子和海生都会带着孩子，周六去姥姥家，周日去奶奶家。早上9点钟出发，到老人那边，桔子帮着做饭，海生陪着打牌，孩子也是边玩边写作业，到下午3点多再往家赶。他们的周末似乎比工作日还要赶啰。
海生对眼下的日子，其实也是一肚子的不满。他这个年纪，在单位真的是战战兢兢，如履薄冰，更多时候，比拼的是人际关系而不是工作能力。他每天一到单位，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。开会得看着老板的脸表达态度；上厕所尿尿还得把着家伙生怕一不留神尿得比领导高喽；在办公室还得注意不要撞破同事之间的奸情，免得被人记恨；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，他还得看桔子的脸色，万一赶上娘俩闹别扭，他就是哄了大的哄小的；就这，周末回去还得面见老太太，怕老娘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。
就这样的日子，他也是过够了。再看看他那些同事，人家一个一个，找小三的，搞办公室恋情的，跟前任死灰复燃的，打牌的，喝酒的，哪个不比他活的潇洒？
海生觉得，像他这样每天下班按时回家，每月发工资按时上交的人真的是要濒临灭绝了。
说到工资，海生也是一肚子的火气，他每天辛辛苦苦地上班赚钱，到头来全部上交，自己就花那么一点点还得请示？前一阵双十一，桔子又淘了一万来块钱的。那些钱花出去，谁又跟他请示过了？
他海生算什么一家之主，给姐姐家拿5万块钱都得看人脸色？那他赚钱还有个什么劲儿？那工资什么时候真正属于他过？刚开始头一年上班，单位还发现金，他还能捂在口袋里过一天手瘾，现在呢，直接打卡里了，所有权归他，使用权他却没有，这不扯呢么。
还因为这一点事，就要闹离婚。怕是早有外心了吧。6月份那次高中同学聚会后，他就觉得桔子有些不对劲儿。听说桔子的初恋情人金芒现在混得老牛逼了，还是什么上市公司的老总。没准人家就是死灰复燃了呗。听听，金桔，多般配呀！
想到这里，海生就觉得窝囊，这俩人没准早就滚一块儿。
卧室的吊灯白晃晃地打在浅绿的墙壁上，海生烦的直挠头，当初装修的时候，他脑子被门挤了吧？刷个绿墙！这不见天睁眼就是一脑袋绿汪汪的！靠！
离吧。一了百了。
“谁要孩子房子归谁，财产一人一半。”桔子觉得这个分配还蛮公平的，不管孩子跟了谁，不用离家，孩子从心理上会比较容易接受些吧。至少不用像《我的前半生》中罗子君家的平儿一样跑别人家打地铺。
“好。”海生面无表情地应着，哼，这么快就就开始分家了，看来这是预谋已久了。
“孩子……”桔子犹豫了一下。
“我要。”桔子的脸上的表情，让海生觉得她不想要孩子。一个女人不想要孩子，只能说明她心里放着比孩子更重要的人。海生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“好。”谁要孩子谁得房子，海生这是要为后娶作准备呢。桔子想到这里，有些心酸。
他们两个都不是独生子女，父母也都是工薪家庭，攒钱买房子的那五年，桔子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，俩人没去外边吃过一次饭。那时候海生单位还不管饭，别的同事都是从附近的小饭店订餐。只有海生带饭，桔子每天早早起来给他备好中午的饭菜：一碗米饭、一个煎蛋、一个鸡腿或一块排骨、一把小青菜，天天如此。
鸡腿或排骨是她一次性炖好的，每天只放一块，她一口都舍不得吃。
桔子说，在单位不能被人瞧不起。
海生说，等咱买房了，先架上两口锅，一边炖鸡腿，一边烧排骨，咱一次吃个够。
如今，他们在辛苦赚来的房子里，讨论离婚，真是滑稽。
桔子觉得进入婚姻就像是置身于一塘池水，上本身享受着水面上飘荡地碧叶红花，下半身裹缠着水底下翻涌地淤泥沙浆。没有谁能够保证每一次抬脚都是步步生花。但是，如果走的太不经心，这塘池水已经被完全搅浑，日复一日，年过一年，不见莲花重现，唯有风波不断，倒不如跳出来的好。
??未完待续??
Megan
2017-12-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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